第六十八章、灵魂的重逢

“这里是……”
树妖睁开眼睛，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模糊的梦。
梦中，她成为了泰拉瑞亚最后的新生树妖，还与腐化之主世界吞噬怪交了朋友，甚至还掌握了腐化之力并斩杀了猩红暴君奥尔托斯——这看上去似乎有些荒唐。
她就这样愣坐在树梢上，直到自己的思绪和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周围的景象熟悉而陌生，明明这里是泰拉瑞亚唯一的丛林，她却叫不出任何一棵树的名字，就好像她从未来过此地。
“不，不对……”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恍然回想起自己似乎已经死在了那个战场上。
但当她伸出手，触碰面前的树叶时，那真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幻梦。她仔细感受着这片自然，这清新的空气、繁茂的植物和丰沛的自然能量都与自己印象中的弗兰沃尔一般无二。
恍惚间，她的目光注意到远处的树荫光影之间有一个背对她的身影。即使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但那个身影却显得无比模糊，却又异常熟悉。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身影迅速跑向丛林深处。她连忙想要追上去，却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突然对自己的身体丧失了掌控，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
“呜…好痛……”
轻轻揉了揉大腿，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她下意识地想要把那只手移开，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一个能直达她心底的声音，唤出了她的名字：
“塔蒂亚娜。”
…………
“哎哎，你打我做什么啊！”
白渡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尽管凯莉娅下意识的那一击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疼痛感，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装出自己很痛的样子。
不，应该重新叫她塔蒂亚娜了。
这位曾经的树妖领袖，也终于在长达数百年的迷茫之后恢复了自己的记忆。
白渡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先前的两颗原萃结晶和厄翁德斯的话语几乎已经明示了凯莉娅也有未能恢复的记忆，但他还需要进行最后的验证。
万一她不是塔蒂亚娜呢？万一她就算是塔蒂亚娜，但对他的态度却是反感、仇恨或是陌生呢？
他无比忐忑地望向那张俏颜，哪怕是曾经代表渊白教廷国做出重要决策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更何况随着时代的变迁，他们的国家都已经沉没于历史之中。他现在只能代表自己等待她的回应。
而她也只是回望着她，两双清澈的眼眸相互对视，让那本不可见的视线于交汇之中隐隐显出形迹，就好像他们是初次见面，彼此都对对方产生了简单纯粹的好奇。
“…………”
她缓缓靠近，赤脚踩在草地上发出轻快的沙沙声，直到两人的脸几乎都快要凑在一起，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时，她突然嘟起嘴，做出一副假装生气的模样：
“再摸我头的话，我会揍你的哦。”
“啊，那我不摸了。”
白渡慌乱地收回手，她却忽然趁势向前靠住他的胸口，然后将嘴贴在他的耳垂边，低声耳语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死掉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我可是等了，整整一千年噢。”
……！！
“塔蒂亚娜……”
“哼，原来还记得我的名字嘛，算你这次识相。”
说罢，塔蒂亚娜恶狠狠地在白渡的耳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牙印，然后轻笑着后退两步，却看到了白渡那惊愕激动的神情。他的瞳孔不住颤抖着，似是在害怕眼前的人只是幻觉。
“喂喂，怎么……！”
塔蒂亚娜见状有些不解，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却被他一把抱住：
“我好想你。”
“唔，我也很想你哦，那就让你抱一会儿吧。”
察觉到了他那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欢喜，塔蒂亚娜决定让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直到情绪平稳。或许是身为树妖以及长期作为领袖的原因，她的心情要远比白渡要平和，但早已被忘却的情感却在此时同样雀跃着。
在静谧的丛林中，彼此身体的温度和心跳是那样的清晰。
不料，白渡并没有老老实实地抱着塔蒂亚娜，而是趁此机会薅了一把她的头发。
“？？？”
“不好意思，没忍住，我记得我以前真的很喜欢摸你的头。”
“白——渡——！！！”
塔蒂亚娜大叫一声，张牙舞爪地作势要好好教训白渡，却注意到了在他眼角悄然闪过的晶莹泪光。她慌忙住手，犹豫片刻后拉着他到附近的倒木上坐下。两人肩并肩互相靠着，似乎都有话想对对方说。
“塔蒂亚娜。”
“嗯？”
“我现在真的很高兴，在我死亡的这段时间里，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坏印象。”
“唔姆……其实最开始那段时间里我挺难过的，然后又有些生气。但到后来当我也以领袖的姿态组织泰拉瑞亚的生灵抵抗末日时，我体会到了你身上的责任与重担。”
“这样啊，
“但是但是，你……为什么在那天会突然死掉呢？我后来问过守护者，守护者也没告诉我原因。”
“那我们慢慢聊吧，我也很想知道我死之后发生的事，以及你提到过的末日。”
“好呀，我就从战争结束之后的那段时间讲起吧。”
…………
两个人都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虽然是各自的不同过去，听起来却好像是一样长，或许是因为在漫长的命运交汇中，两人的故事已经成为了同一个故事。
一只灰精灵从两人所坐的倒木中飞出，停在塔蒂亚娜伸出的手上。白渡认出了这只精灵的种类，却也因此有些不解：
“这是精灵吗？我记得他们是比哥布林还要高不少的智慧种族。”
“我感受到了它的声音，它告诉我现在的精灵全部都被克苏鲁诅咒所污染，生命和智慧都在逐渐衰减，只会遵循自己的最后本能。”
“我没记错的话，不同颜色的精灵分别拥有自己的教条，灰精灵的是——”
“正义。”
两人的话语声间，灰精灵重新扑扇着翅膀飞起，在空中绕圈飞行了数秒后，砰然化作点点微芒炸开。在见证最后的期许后，它的执念于此刻已然消散。
“……原来如此。”
“嗨呀，别管那么多啦，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接下来好好适应就是了，然后再去打败各种强敌拯救世界！”
“嗯，我们一起拯救世界！”
哪怕是在私底下，这种绝对放松的欢快与温柔两人也只会对彼此展现。或许这就是羁绊带来的默契。
“对了，你之前又摸了我的头。”
“所以，我要好好教训你！”
塔蒂亚娜侧过身，轻轻地吻在白渡的唇上。而他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将她拥入怀中。
此刻，两个彷徨许久的灵魂终于再次相逢。